长铗已古

2013.05.27-28 始发于 36

*因为对进击世界观的设定的了解仍处于模糊状态，细节设定编造有

7.

    两人就这么以一人吊着一只手的滑稽形象回到了调查兵团的营地——埃尔文是手伤，利威尔是嫌弃手脏。
    调查兵团作为以墙外调查为主的队伍常年在玛利亚墙的诱饵城镇驻扎，在第二面墙附着的特罗斯特几乎没什么活动。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还是军部临时清理出来拨下的驻扎地——不过在罗塞变为人类活动区域的最外围后，这个驻扎地恐怕会被长时间地使用了。
    埃尔文先去找军医看了手，万幸利威尔还记得他是个需要拿刀的士兵，好歹克制住了力道并没有真的伤到筋骨。女医生很好奇埃尔文是怎么受的伤，无奈对方一脸万能微笑只管打哈哈，只好忿忿地给他裹了两圈涂了厚厚一层膏药的绷带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圆润地离开。
    同时解除了吊爪子状态的还有利威尔。他心满意足地借用了医疗室的水池和皂荚将手来来回回地清洗了数遍。埃尔文非常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的皮擦破。
    两人出了医疗室便去仓库给利威尔领了两套制服和一套体重移动装置，两人各领了一套标配的士兵生活用具。因为是新驻地，仓库中乱七八糟东一堆西一堆地码着各种物资，只有两个管理人员在那里忙上忙下地拾掇。利威尔衣服的尺寸着实小，两人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才找到。或许是因为有埃尔文领着的缘故，管理人没有深究利威尔的身份，只让两人在记录档案上签了字，便让他们把东西领走了。
    普通士兵的宿舍是八人间。埃尔文在宿舍区的门卫处查了查宿舍安排表，且不说那些阵亡士兵的名字还有待划去，空位非常的多。他微斜目光扫了眼利威尔清楚明白地写着“我拒绝”的脸色，心中轻叹着把名册合上。
    “我看出来你有洁癖，但是以你现在的表现还没有资格可以单独拥有一间宿舍。”就在利威尔计算起自己的钱够不够住外租房的时候，他听见埃尔文利落地断了他的后路，“你是士兵，必须住在军营。不过为了方便处理事务，队长级别享有单间。你可以选择跟我住——”埃尔文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顿了一下，补充道，“或者跟他住。”
    利威尔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只见一个一米九以上的男人从宿舍深处走了过来。对方很明显也注意到了他们。
    男人甫一接近便霍地凑到利威尔头顶，像狗一样嗅了嗅，刚想嗤笑便觉得自己下颚猛地一疼，不由顺力向后一仰，一脚后撤一步站稳的同时右拳反击了回去。
    利威尔异常敏捷地后跳了好几步，脑海中嗖嗖地给高个子男人打上“胡渣（人中）”、“胡渣（下巴）”、“怪癖（贴人）”三个标签，然后瞪着捉住男人手臂阻拦他继续攻击的埃尔文用一种破罐破摔的表情说道，“我选你。”
    果然有了更糟糕的选项之后前面糟糕的选项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埃尔文心情复杂地笑着拍了拍不知不觉间被他利用了一把的路过躺枪的男人的肩膀，“抱歉，三毛，没事吧？那是利威尔，新兵。”
    被称为三毛的男人眼睛探究地打量了利威尔好一会，这小个子刚刚露那一手就很不错，“你收的？”三毛收回了攻击的姿势，摸了摸仍隐隐作痛的下巴，“受得住？”
    这话听起来真有种微妙的奇怪……
    瞥见利威尔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埃尔文苦笑着将三毛往门口推，“你不是要出门？”
    “嗯。”三毛从善如流地越过他们往门口去了，跨出门的时候还回过头非常友爱地给利威尔补了一个呲牙裂齿的怪笑——等到相熟之后利威尔才知道这纯粹是嗅觉犀利的三毛对初识者特别过头的见面礼罢了。
    
    埃尔文宿舍的格局和昨天利威尔去的那间有点像——莫不如说天下军营设置都是如此的简朴单调，不过床铺仍是大宿舍通用的上下铺，明显是为了方便一人间和二人间混用。
    埃尔文为数不多的行李堆放在桌面上，那是替他牵马回来的部下帮他拿过来的。
    他一屁股坐上了积满灰尘的床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即被利威尔投以强烈鄙视的眼神。埃尔文举手投降，“让我休息一下，之后会换洗衣服的，放心。”
    利威尔挪开视线示以放过，拿出一张素白的大手帕扎在自己脸上捂住了嘴鼻，像个小陀螺一样在房间里打扫起来。
    不愧是有洁癖的人，他的动作熟练得足以产生某种高效有序的美感。埃尔文安静地看着屋子在那双手下逐渐从灰尘脏渍中解脱、露出原本的面貌，难得地感受到了一种闲适的乐趣。
    等利威尔将房间清理得一干二净只剩那张床的时候，他才发现埃尔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床柱上睡着了。光影切割着他的轮廓，神态疲倦又安然，可以想见他入睡时是怎样一副恬静的心境。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专注地俯瞰那张脸。
    埃尔文的眉毛很浓密，鼻梁很高，但这张脸的五官合计起来并不出色，脸型也稍嫌方正。他的皮肤因为常年从事户外的辛劳工作而显得粗糙。只有那双冷静地传递出因为百折不挠所以无坚不摧的意志的灰蓝色眼睛美得叫人不能忘怀。有些理想在时光和艰难中耗尽，有些理想却被风霜打磨得越来越美——美得叫人——
    不能忘怀。
    夕阳透过敞开的窗户斜照入室，笼罩着橙黄色柔光的安静中利威尔从未如此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此喧哗鼓噪，如此坚实有力——
    活着，在活着，想要活着——
    ——想要亲眼看看被那双眼睛注视着追求着的目标究竟是怎样的事物，是否也是如它们一般震人心魄动人心弦……
    埃尔文的眼珠动了动，倏地睁开了眼。他的身体紧绷了一瞬，在确定面前的人是利威尔后放松了下来，微微一笑，“怎么了？”初醒的他声音有些沙哑，显得特别的温柔，温柔得像个泥沼的陷阱。
    利威尔确认他对不怀好意的视线确实十分敏感。
    利威尔皱起眉心扯掉了手帕，动作中透出些许焦躁，“为什么做到这一步？”如果说提供入伍的捷径是因为不要白不要的战斗力，那么那些若有似无的牵引、过分亲切的包容、甚至过分照顾地分出自己的宿舍——明明只需要像之前的握手礼一样强制下达命令，他就会住进八人间的宿舍将其他七人收拾得不得不干干净净——又是为什么？
    他问得无头无脑，而埃尔文——埃尔文却总像能猜到他所想一般。
    “因为我对你怀有期待。”埃尔文仰头回望，表情认真咬字清晰语调平静，“虽然最初是偶遇，但我会做到这一步是因为对你怀有期待。人类太需要一个具现化的强有力的希望，我一直在寻找，我希望你就是。”
    温柔下潜藏的刀刃露出了锋芒，利威尔却觉得安定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
    “观察、经验和直觉。”
    房屋中安静了三秒，利威尔忽然勾起了一边嘴角，在埃尔文坦率而坚定的目光中俯下身，轻轻地将唇贴在了他眉眼之间——不带任何情欲，只是效忠于这份美丽。
    为了获得这把绝世的利剑早已准备好付出代价的埃尔文毫无动摇地接受了他的任何反应。他看见利威尔重新挺直了腰杆，微昂的尖下巴在细白的颈上投下明晰的影，嚣张霸道的眼神仿佛能睥睨这世间一切艰险阻碍。
    “如你所愿！”
    那将是比任何柔软的感情都坚固的纽带。然后，一起去看看吧——
    那个自由的未来！
  
    
    
        
8.

    如埃尔文所料，中央政府很快就宣布了放弃罗塞墙外领地的决定。事实上，别说惯来秉持不干涉墙外宗旨对外软弱的皇权贵族和保守派，就是激进的改革派在现在这个情状下除了暂时撤退也别无他法。
    政令下来后，之前被分派去东西两边支援第三层住民回撤的调查兵团队伍纷纷返回南方重聚于特罗斯特，整个驻扎地成倍地热闹起来。
    利威尔在入住兵团的第二天就拿着埃尔文的一张纸条去技术部找了他未来两个月的老师。那是个博学而经验丰富的叫基茨的老师傅，从王都学术研究机构转入兵团，工龄近四十年，对立体机动装置和战斗理论非常有研究。看了埃尔文的纸条后，老爷子别有深意地打量了利威尔一眼，拈着胡子满意地笑了。利威尔知道那张纸上只有八个字——“尽兴操练，不死就行”。
    在利威尔被一边压榨体能一边填鸭式灌输着大量知识的同时，埃尔文也开始忙于战后整顿。这次为了拖延巨人的前进速度，使更多人有更多时间逃离，调查兵团不得不频繁与巨人正面交战，牺牲者非常的多，对本就长年慢性人员不足的兵团来说无异雪上加霜。
    统计伤亡人数、向捐躯者关系人发放抚慰金、重新编排队伍、补充物资、重振士气、作战反省、改善战术、巩固训练等等等等，全部需要一件一件花时间花精力去完成。
    这次惨烈的灾难唯一的好处是终于给人类敲响了死于安乐的警钟。过去不受待见的调查兵团总算熬出了头，一跃成为了人们的希望。这让调查兵团从商会等赞助者手中抠经费变得不再那么艰难。只是人手缺乏依然是只能慢慢解决的硬伤。
    被基茨除了午饭不带休息地积极过度地操练了整整一天的利威尔回到宿舍时早已经过了晚餐饭点。那个可恶的老头子在他以别扭的姿势倒吊在半空时乐颠颠地特意端了晚饭跑到他面前吃得津津有味，听见他肚子不由自主地打起的咕噜还嘿嘿笑，说什么“这可以锻炼你的意志力”的屁话，让利威尔强忍着没有将他牙缝中塞了很大一颗韭菜的糗事拍到他脸上。 
    利威尔推开门就见到埃尔文正坐在靠窗的书桌旁看文件，指间夹着一支笔偶尔在上面圈写些什么——他手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他抬头看见利威尔那副掩不住的半死不活的样子非常没有同情心地笑了，准确地在宿友发飙前拿了文件坐到了自己的下铺上，把桌子让给了对方，“那个铁盒子里有食物，应该还没凉。”
    利威尔有些嫌恶地扯了扯被各种跌爬滚打弄的一团脏的制服，但为了避免赤身裸体饿死在澡堂从此永垂不朽，他决定还是先吃了饭再说。利威尔一屁股坐到了桌后唯一的椅子上，解脱了自己超负荷运作的双腿，打开了埃尔文说的铁盒。盒中的菜肴残留着淡淡的余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除了两块面包、青碧可人的西兰花、切片撒上椒盐的土豆外居然还配了两片熏肉，怎么看都是长官待遇。想着以后被埃尔文剥削到死的生活，利威尔理所应当地享用起这份优待，没有去纠结为何埃尔文会知道他没吃晚饭这种事。
    “学习上有什么问题是我可以帮你的吗？”埃尔文虽然拿走了文件，却将它搁置在膝上，围观起利威尔和优雅无缘却干净利落的狼吞虎咽。
    “基茨那臭老头是怎么回事？”
    埃尔文笑了起来，“这可真是让人怀念的称呼……”他顿了顿，“基茨脾气太古怪、没有背景，但学术底子硬，所以遭到王都研究所的同行排挤。他干不下去，就调入了军部。最开始的时候他在训练兵团工作，担任过我的教官。虽然我跟他比较聊得来，但一样被他操练得快断气——他就是有那种喜欢折磨学生的怪癖。后来我到调查兵团，知道他其实还是想搞技术研究，就邀请了他来。”不过当时毕竟还有其他教官一同协作教学，基茨不能全方位地作威作福，现在可就不好说了——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像幸灾乐祸，埃尔文聪明地省了下来。
    “他的实战技术如何？”
    “不怎么样。他的身体素质比起他脑袋里的奇思妙想差远了。”埃尔文实话实说，完全不担心利威尔会到基茨面前告发他，“但是他的眼光很毒辣，理论上的东西尽管去相信他。”
    利威尔恶意地挑起了唇角。
    埃尔文叹了口气，“为了兵团为了我，请你务必手下留情。”
    利威尔不满地用勺子戳了戳饭盒底，弄出砰砰的声响，“啧，我保证不会弄死他。”
    埃尔文哭笑不得，“这个保证听起来就不怎么安全。”
    利威尔恨恨地咬了口面包，“你怎么那么麻烦？”
    或许是气氛太轻松活络，埃尔文居然用恶毒的口吻说起笑来，“请你多多忍耐吧！谁让你上了贼船？就算现在后悔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利威尔嫌恶地拖着椅子挪远了些，翻了个白眼，“一副猥琐的老财奴的嘴脸。”
    埃尔文耸了耸肩。

    军营中除了所谓招待大领导用的贵宾室外，所有宿舍都没有配备独立浴室。利威尔吃了饭便拾掇了东西准备去大澡堂。埃尔文端了自己装着洗漱用具和换洗衣服的盆子跟他一起出了门。
    和王都地下街经营的男女共浴的公共澡堂不同，军营的大澡堂不但男女分浴也没有设置众多泡澡的木桶，只两个两个按一定间隔在浴室中间排了几对，盛满了热水。士兵们用自己的盆勺舀水出来站着冲洗。
    时间已经比较晚了，过了高峰期的澡堂人不多。埃尔文和利威尔走到最里面找了一个旁边没人的木桶，一路上还有认出埃尔文的士兵向他们打招呼。
    两人脱了衣物搁在了靠墙的长凳上。埃尔文打量着利威尔的身体，果然发现了多处被体重移动装备勒出来的痕迹。
    利威尔敏锐地扭头瞪了埃尔文一眼。后者为了证明清白只好现在就将自己盆子里放的一小瓶膏药递给了他，“跌打损伤，活血化瘀。”
    利威尔低头瞧了眼自己肩上的紫痕，觉得没有必要地皱眉。
    “对，所有初学者都会这样。但你只有宝贵的两个月，不要将效率折损在不必要的地方。”
    利威尔接了过来和衣物放在一起。
    两人拿着盆子、皂荚等走到了装了水木桶旁。
    本来确实正儿八经的埃尔文仿佛被他敏感的反应提醒了一般，反而不自觉地将注意力全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
    利威尔虽然体型矮小，但比例非常好。他的身体线条流畅而利落。擦肩时会侧头拉长白皙的脖颈。清洗腿脚时背脊则弯成一道柔韧的弧，掌心可覆的两块肩胛骨会随着手部动作轻轻耸动，像是蝴蝶企图挣破束缚破茧而出。几颗在浴室昏暗的灯光中盈着幽光的水珠汇聚在微微下凹的脊骨线，沿着浅渠向下滚落。在热水中舒展开的身体可以敏捷如豹，可以凶狠如兽，洋溢着力量之美。这样强悍的生命力对于埃尔文这种长年游走在死亡的恐吓中的人来说是一种致命的魅力。
    埃尔文年轻时曾有过一个女伴，虽然没多久就因为对方无法忍受埃尔文的工作而分手，但该做的也全部做过。他很清楚他现在所感受到的这种疯狂地牵引吸附着视线的诱惑就叫做性吸引力。
    因为对自己的同性部下产生了性趣而受到不大不小的冲击的埃尔文微微苦笑，警告自己连一瞥都别再看过去了。那对太久没做过爱的成熟健康男性来说实在太过危险。因为进入某种状况而被部下发现继而血洒澡堂这种事他是绝对敬谢不敏的。
    埃尔文递药的行为消耗了他的警戒心，利威尔专注地投入到伟大的清洗事业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勉强还被他归于正派的上司干过三不五时若无其事地偷瞄一眼这种下流事。
    埃尔文洗澡很快，穿好衣服便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等候。利威尔虽然对他不先回宿舍感到奇怪，但见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便也不去理会。
    直到利威尔洗完、七七八八地涂了药、穿好下装、准备穿上衬衫时，埃尔文才有了动静。他压住了利威尔想要拿起的衣服，“自己无法一个人办到的事，为何不求助队友？我明明在这里坐了这么久。”
    “没有这个习惯。”利威尔看着他重新打开膏药的瓶子，果决地向后撤了一大步。
    “过来。我刚洗完澡你也见到了，手很干净。”埃尔文的语气不容拒绝，“我会好好地倚赖你，所以你也必须学会在需要的时候倚赖我。这也是一种信任。”
    利威尔在原地阴沉着脸磨蹭了好一会，终于还是跨过去背对着埃尔文破釜沉舟地坐了下来。
    埃尔文剜出一点膏药，在指尖碰到利威尔背部的一刹感觉到他的肌肉的倏然紧绷，整个人蓄势待发。冒着变成熊猫眼的风险，埃尔文坚定地将膏药擦在了那片大概是被石子硌到而泛青的皮肤上。他用力地揉化淤青就像这样能揉化利威尔的心防一样。
    ——快点、更快一点成为属于我的利剑吧！
    埃尔文真心地期待着。
     

tbc.

2013.09.21

FCM的PART 2解压到99%的时候文件损坏，一口老血只好去重下……在等待期间修掉了这段（说好的复习呢（好嘛……这就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