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铗已古

2015.9.7 于 LFT

*答应我，专业内容一个字也别相信我好吗！

6.

    不管人们再怎样恋恋不舍，始终还是要告别假期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叶修和许博远也别无例外地回归到他们的日常。和众人有所不同的是，两人都对此暗含期待，因为这意味着又要开始与对方“朝夕相对”。

    回B市时，许博远给叶修带了许多G市的吃食（虽然有一半最终进了他自己的肚子）和一个在缅甸求的护身符。

    “一直在想给你带什么手信好，缅甸特产——翡翠黄金工艺品之类的你又不怎么感兴趣。结果那天在蒲甘乱逛的时候遇到个小寺庙，名字不会念，在那里见到了两个很虔诚、看起来很有佛根的老和尚，感召力非常强，有种会比大寺庙还灵光的感觉，就去求了一个。保平安的。”吃完早餐、隔着小餐桌，许博远看叶修漂亮的手指灵巧地探查着那个装着经文、印着佛像的黄色小袋子，这样介绍道。经文是在黄纸上用异国文字手工书写的，还有修正的痕迹，据说是寺庙里的和尚自己抄的，不过看不懂是个什么经，写成后折成边长五厘米左右的三角形过塑，装进做工有些粗糙的束口袋里。

    叶修并不信佛，可有人为你山长水远求来一个平安符，确然是一种福气。他瞧了眼似乎有点儿担心他不会接受这种“封建迷信”的许博远，勾唇一笑将小袋子稳妥地塞进衬衫前胸的口袋，在上面轻拍了拍，郑重道：“谢谢。”

    许博远立刻眉眼弯弯，满足中还带了点小骄傲，说：“不客气。”

    时光如静水深流，一阵秋雨一阵凉，炎热漫长的夏季很快在雨中走得一干二净，留下片片金黄的银杏，在B市飒爽的秋风中纷纷扬扬。再转瞬，便连银杏都落光了，剩下斑驳纵横的枝桠亘在高远的蓝色天幕下，像一幅隽永苍凉的画。而因为有彼此的存在，那些跟随日子溜走的温度、B市银装素裹带来的寒冷似乎都变得不值得分神在意，把手藏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和同样裹成个粽子的对方相视一笑，便甚于在炉边烤火。

    一不留神，手机里的万年历就跳到了12月11日。这天并不是什么喜大普奔的节庆假日，原本只是一个无甚特别、照常上班的周五，联盟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公关部的人从早上开始就兵荒马乱、忙得焦头烂额。

    联盟主席冯宪君有一到总部、第一件事开电脑刷邮箱的习惯，这天也是如此。不同的是，邮箱里面安静地躺了一封标题却不怎么安静的匿名邮件。光标点上《银河战队廖晨违规用药举报》的字样，曾收到过好多封这类恶作剧、造谣邮件的冯主席开始并没怎么在意，仔细一看，却发现文章条理清晰、逻辑完整，最重要的是它还附上了一些作为证据的照片和录音。情节之恶劣，把冯老爷子看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连吞了好几颗救心丸，一个电话十万火急地把公关部的头给叫了过去。

    这“银河战队”，是今年走路子花钱新晋的战队。这种战队通常都是“联盟一年游”，但银河战队却颇有点黑马的势头。倒不是说他们跟当年的兴欣似的眼瞅能拿冠军，但保不出局应该是没有压力。谁成想常规赛过了一半，当家选手却被捅出了这事。若是事情坐实，对这种行径深恶痛绝、手腕铁血的联盟将对该选手进行禁赛三年的处罚。这么一来，职业生涯本就非常短暂的电竞选手在这个赛场基本等于玩完了，就算到捱回来，还有没有战队敢要也是另说。

    这种事不只是这一个选手、这一个战队的锅，也是联盟的锅。显然这件事如果联盟妄图掩盖，这个匿名举报人分分钟就可以把资料发给写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根本不存在息事宁人的可能性。更何况这个问题涉及到比赛的公平性，处理不好就动摇一个赛事的根基，根本没有什么可想，只能是查，而且必须严查。而无论如何粉丝们也都必然会吵廖晟是如何逃避这么久的药检，是否有联盟内部人员受贿辅助作弊，除了廖晟还有多少这样违规者，联盟如何保证给自家大神一个公平的赛场、给观众一个干净的比赛……想想就知道是怎样的轩然大波，公关部怎么能不头疼。

    他们先是找专人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些证据，在确定并非合成之后，并没有直接知会银河战队的负责人，而是先按住了消息，联络了银河翌日客场作战地H市的联盟驻点人员姜高和负责联赛药检的合作方。联盟常规赛的药检没有季后赛严格，采用的是赛后飞检的形式：检查名单并不会提前公布，直到比赛结束，被抽中的战队才会被告知、引领到检查车上配合检查。这次的检查名单里本是没有银河的，现在因为这事，银河必然要被“抽”到。邮件里的东西总归是“侧面描写”，最重要的定案关键还得看药检结果，若是这次廖晨没用药，那还一切好说，若是被查到，就算盖棺论定了。

    除了调查真相的人员外，显然还需要另外的人去处理对内管理协调、对外沟通联络的事宜。当叶修拿着两周后荣耀圣诞活动的宣传方案找上门来寻求联盟配合的时候，公关部的头、四十来岁的李国志就刚刚将这个任务指派给了许博远。

    叶修熟门熟路地摸到许博远的办公室，看他忙而有序地一边吩咐手下的员工找资料、订机票，一边快手快脚地收拾自己的行李，不由微微挑眉：“这是怎么了？”

    许博远闻声抬头瞧了他一眼：“你来啦。有战队出事了，消息等明晚应该就能解禁。”他苦笑了一下，“这不，为这事马上就要去出差，我这会儿是没空招待了，不过李总不去，所以也没约你改期。”

    叶修摇摇头表示不用他“招待”，倚坐在他桌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他桌面的资料，发现是一些比赛禁用药物的说明，对是个什么事情心中也有了一个轮廓。虽然挺关心是哪个战队出了这种事，但也明白能让他一路进到这里已经是一种信任，他不会让这个信任被辜负，也不会咄咄逼问让许博远为难。叶修没把话题往出差内容上带，只问：“大概什么时候回？”

    许博远耸耸肩：“不知道。”他看了眼叶修手里的文件袋，“今年的圣诞活动应该很好玩吧？弄得好大型的样子。希望能赶在圣诞节前回来，搞点夜宵什么的，去你家一起打游戏啊——如果你不用通宵加班的话。”

    叶修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晃了晃那厚厚一沓文件，说：“内部测评的结果很好，真期待职业选手们带着各大公会大混战的场景。”

    许博远甩了这有点儿幸灾乐祸的人一个白眼，想起他们当年都还在网游里时那些痛苦又热闹的老典故，也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跟在许博远手下的一个妹子把刚要她找的文件递了上来，许博远大致翻开了一下，理了理思路，便问站在一旁的叶修：“你是跟我一起去找李总，还是等我去完回来叫你？”

    “你要很久？”叶修问。

    “就一会，大致交流下处理的方向和该注意的要点，我还要赶飞机呢。”许博远说。

    “我跟你去。”叶修说。

    于是两人便各自拎着资料并肩闲聊着向李国志的办公室进发。因为公关部是前几年整合了宣传部、外联部、部分行政和一些新招员工才成立的部门，联盟最初没有设计这个大部门，因此也没有预留那么大的空间，导致现在公关部总经理的办公室和下面的人的办公室并不在一层。

    联盟总部租赁的办公楼设计感十足，因为是玻璃幕墙，自然采光非常好，很有那么点摩登大会议堂的感觉。两人上了楼，拐进一条靠着外墙的走廊，冬日的阳光肆意地泼洒起来，暖洋洋地漫过小腿，让人舒服得恨不得把每个毛孔都张开接受这样和煦的温暖。

    “对了，接下来就要你自己弄晚饭了，别忘了啊，也别总吃泡面。”许博远叮嘱身边跟懒懒地摊肚皮抖毛晒太阳的猫一样的叶修。

    “嗯？”叶修似乎这才想起这茬，不太情愿地“啊……”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许博远有些好笑，想着算了，还是到时再发信息提醒他直接带份外卖回家吧。

    两人走到李国志门口，许博远抬手刚想敲门，就听见里边爆发出尖锐的争吵声，顿时刹住了动作。那争吵声里分明能听见“许博远”三个关键字，说得还是：“许博远有什么好？不过是平时拉关系、大家捧出来的。能力没几分，钻营倒很厉害。”

    按说这里的隔音没有这么差，几乎叫门外听的一清二楚，许博远仔细一看，发现这门其实并没有完全关拢，只是半卡在那里，或许是里边的人进去得太急、心情暴躁，根本没留意到这个问题。

   比起被人在上司面前诬蔑，还是让叶修听到了这样的东西更让许博远愤怒和难堪。他不由一脸菜色地望向叶修，恰好撞上对方望过来的征询目光，一时面面相觑。

   叶修挑挑眉，用气音问他：“谁？你认识么？”

   叶修口吻一如平常，让许博远稍稍安心。他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发，点了点头，将人拉离门口，一起背靠在门边的墙上，小声回答：“是我们部门另一个副经理秦岁欢。我一般负责外联工作，他是以前宣传部并进来的，做广告策划比较多。但这不是绝对的。”他顿了顿，没头没尾似的说，“李总的朋友自己开了公关咨询公司，有意邀请他去当台柱。”

    这么一说，叶修就懂了。无非就是李国志很可能要离职跳槽，所以在选接班人。虽然他没有权直接任命，但他的推荐也非常重要。想来李国志表现得更倾向于许博远，所以有人着急且忿忿不平了。

    办公室内，秦岁欢发完了一轮飚，李国志等他静了静，才平稳地说道：“控制下你的情绪，注意你的措辞，你要为你的话负责的，知道吗？”

    许博远抿抿唇，还是忍不住向叶修辩解道：“我没有钻营，只是普通的人际交往而已。”

    叶修瞥见他倔强委屈的神情，不禁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许博远努了努嘴，但心中的不快却为他的话消散了大半，最终在对上叶修信任、还带点儿善意的揶揄的眼神后低下头，忍俊不禁。

    他们在外边低声细语，房里的谈话也在继续。秦岁欢一口咬定，非常有自信：“我说的是实话。上次大学推广的那个案子，他就考虑不周，差点酿成大祸，还是刘水华给他指出来的，大家都知道，还不是看在他平时嘴巴甜、给些小恩小惠的份上才帮他瞒着。”

    许博远窘迫又惭愧地摸了摸脸，以拳掩唇无声假咳了一下，讪讪地对叶修承认：“经验不足……”

    叶修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许经理，再接再厉啊。”

    许博远不服输地微微抬起下巴，然后点点头。

    想来站在许博远这边的不止有叶修一个，李国志对此也有自己的判断，他说：“让大家在关键时刻、甚至时时刻刻向着他，难道不是一种本事？做公关的，就要有这种本事。”

    然而秦岁欢却自顾自地情绪膨胀，完全听不进去，他如一个正义斗士般铿锵有力地说道：“李总，我从前敬你处事公平公正，没想到连你也对他这样偏心！我的工作经验比他多，我的推广方案比他强，就算他人缘稍微好一点又怎样，放下身段厚着脸皮做作而已，凭什么选他不选我？”他似乎忍了下，但积累过度的压力压垮了紧绷的神经，始终忍不下去地失控了，带着几许激怒和极度失望的哽咽拍案控诉道，“你知不知道升这个职对我来说有么重要！升了总经理每月光基本工资都多两千！两千！虽然还不够，但也是我妈的治病钱！凭什么就因为他会拉关系——”

    叶修用眼角瞄了眼许博远，只见他皱眉垂眸，沉着脸不说话。

    李国志非常严肃地打断秦岁欢的话：“我很遗憾——对你母亲的事，如果你家里有困难，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办法。但你要明白，这是公关部，不是营销部，秦岁欢。你还停留在过去宣传部的思维里，让我怎么选你。你说他在经验、技术上不如你，是的，没错。但他有一个公关人的性格和心肠，以美誉为目的，以真诚为信条，以互惠为原则。培养技术容易，净心，难。”李国志不给再有异议的机会，“派许博远负责银河这次的事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说了。当然如果你想和我聊聊你的困境，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很欢迎你在下班后来找我。没其他事就请你继续去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吧。”

    听到这儿许博远和叶修再跑远装刚来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但总归不能一副明目张胆地听墙角的样子。原本还在因为被这样过誉而不好意思的许博远当机立断把根本懒得装的叶修拖远，没两步秦岁欢就打开门闷头冲了出来，听到动静火气冲冲地一扭头，和许博远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许博远见他讥笑了一下，连忙赶在他开口前咳了一声，说：“刚谈完？那我进去了。”说罢朝叶修使了个“回见”的眼色，凌波微步似的晃进了李国志的办公室，把门板给阖了个结结实实。

    被门面扇过来的风拍了一脸的秦岁欢僵了一下，转而把目光投放到同样被“抛弃”在外的叶修身上。叶修虽然并不是联盟的工作人员，但辈分和地位摆在那里，和主席都熟得不行，现在又在荣耀公司担任重职，退役了也绝不过气，秦岁欢不自觉地在一瞬间敛了敛不满的表情：“你也听见了？——听见了也没关系，我也是实话实说。”说着说着又想起他和许博远走得亲近的事，刺头的一面又不禁冒了出来，“如何？叶神也要教我做人么？”

    叶修淡定地摇摇头：“你求我教你也没用，我只在荣耀上当人老师。不废话，你还差多少钱？我可以尽量借给你，不占你便宜，计利息的，按银行的算。”

    李国志讲这话秦岁欢还觉得在情理之中，叶修讲这话就有点莫名其妙了，毕竟秦岁欢在今年叶修涉足公关部之前，他一直都只是遥远地单方面认识对方，而且和许博远不一样，两人到现在也完全称不上朋友。秦岁欢警惕地问：“为什么？叶神最近改做慈善家了？”

    叶修微微侧头拉出一个无奈、却又十分包容着那个无奈制造者的笑：“因为我不借给你，回头许博远也会借给你。他自己北漂着呢，也不是那么宽裕。”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了秦岁欢，“你可以回去纠结下，想好了再给我电话。”

    秦岁欢接过那张荣耀公司统一印制、设计精美的卡片，把玩了一下：“脸都撕破了，我不认为许博远会做这种无用功，更不认为他会喜欢我到主动给钱。所以说这是一种新型炫耀？还是想让我感恩戴德自动退让？”

    “你放心，你的感恩戴德对我没用，他也确实讨厌你。”叶修说，“但绝没讨厌到希望你遇上这种事，更不是讨厌你妈。只是既然知道了，就没办法当做不知道，而已。”

    秦岁欢沉默了片刻，哼笑一声，把名片摔回给叶修：“我们家没有受嗟来之食的人。”

    叶修眼疾手快地接住那在他胸前飘落得很有艺术感的纸片，看着甩下话特气派地转身走人的秦岁欢那细瘦又孤高的背影耸了耸肩，一边毫不介怀地把纸片塞回口袋，一边悠悠地喊了句：“有需要可以先来找我。荣耀公司策划部的电话你知道的。”

    秦岁欢脚步顿也不顿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许博远在飞往H市之前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闲去和秦岁欢“沟通交流，化解矛盾”，也就叶修掐着他登机的时间给他发了个“一路逆风”。许博远笑得见牙不见眼，在督促手机关机的空姐“瓜娃子愁死人了”的眼神中抓紧最后一秒给回了谢谢，保证给他带H市特产酥油饼回去。最让许博远觉得熨帖的是，明明在“听墙角”的时候李国志漏了事关“银河”的口风，叶修却只字不问，分寸感让人非常舒服。

    事件消息果然像许博远说的那样在比赛当晚爆了出来，引起一片哗然。更甚者，染事的居然还不止廖晨一个，银河战队的另两个一线选手陆敏奕、黄子豪的药检同样地不合格。由于银河战队涉嫌组织选手长期使用违禁药物，联盟当即暂停了银河所有的比赛，等待进一步调查，至于其他战队与银河战队所获积分，皆暂时不纳入总分考虑。在官方声明中，联盟展示了严查到底的决心，也为检查工作出现这样大的疏漏郑重道歉和自我反省。

    许博远忙得飞起，游戏自然是没空玩了，但还是设了叶修下班点的闹钟，抽间隙发短信给他提醒他自己带饭。叶修也了解他的境况，回得很简略，没多打扰。直到四天后的晚上，熬得下眼眶青黑的许博远才有了喘口气的余裕。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盘起一条腿坐在宾馆的床沿，一边擦头发，一边和叶修QQ，聊了下银河一事的进展。

    “已经锁定了银河在联盟里的内奸，就是因为有这人通风报信，泄漏抽查名单，银河这几人才明目张胆地频繁使用短期速效药，却一次都没被抓住。他们共用一个内奸，是战队给他们拉的皮条，果然是一起团体作案。”许博远感慨，“荣耀职业联赛快十五年了，最终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联赛越成熟，就有越多为名为利的人出现。”叶修说，“要注意查清、保护好剩下的成员。”

    “嗯，我会的。”许博远说，“说起来，那个黄子豪，被查出违规吃药后还扑过去抓着他们同队的卫云衣襟吼是不是你告的秘，若不是有人拉着，差点就真揍到他了。”

    “卫云怎么说？”

    “卫云个子本来就小，被壮实的黄子豪提起来就跟被狼叼住的小兔子似的，可惊惶地说：我都不知道你们居然敢做这种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许博远用他被叶修一下子称为“婆婆妈妈、网络写手骗字都没这样的”、一下子称为“很有文化”的文笔努力地再现着场景。

    叶修这次慢了好几秒，才回过来：“兔子急了都咬人，他只惊吓没生气？要知道这么一来这个战队就完蛋了，所有成绩都作废，没涉事的选手也相当于浪费了半年。而且就算是战队违约，也必须要等到冬季转会窗开启才能找下家，还不一定能找到。毕竟曾在出那种事的战队呆过，万一其实是搅合进去了没被抓到呢？把这习惯带到自己战队来怎么办？越好的战队越不喜欢冒这种险。”

    许博远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当时那点违和感是为什么：“没有！剩下的几个选手简直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抽这几人一顿。卫云开始也是很不高兴，但越到后来就越不安，偶尔会不经意露出害怕的样子，我还想着真是人心惶惶，难道他其实是怕自己举报被发现，被人报复？而且那封匿名邮件带的证据里确实有内部人员才有机会拍到的画面，所以他可能真的是举报者？”

    “有这个可能。不过也可能是他知情但没参与，知情不报在很多人心里也是很严重的，所以他要强调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叶修说。

    “嗯，这么说的话也是。据银河的经理交代，在卫云入队后不久，他确实去试探过卫云的口风。但因为卫云是他们从挑战赛挖过来的，不算自己人，也不敢说得太露骨。当时卫云一副很天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样子，而且对这种事非常地排斥，也就算了。可能卫云是听懂了，但为了自保就装作没懂。”许博远说，“总之我会再私下问问他，如果他也是受害者甚至是举报的大功臣，总要帮着点。”

    两人又就这事聊了聊，话题几番流转，许博远感叹：“来这里几天，聊以慰藉的大概就是H市的饭菜了，甜甜的口味我还挺喜欢的。还有葱包桧儿、馄饨小笼、片儿川，简直停不下来[/口水]”

    “深夜报社尤为可耻啊这位同志[/鄙视]！说起来，都是你的错，搞得我居然就这样背叛了外卖的味精，吃不习惯了……什么时候回来负起责任啊蓝大大？”叶修有些怨念。倒不是许博远做饭真有那么天下无敌，多花点钱在B市什么珍馐美馔买不到，但是，人的味蕾好像不只会记住那酸甜咸淡滋味，也会刻下那朴素又温暖的、家的味道。

    许博远已经吹好头滚进被窝里，只开个床头小灯随时准备睡了，看了这信息直把下半脸压进枕头里笑，点在屏幕上的指头也跟着颤颤巍巍的：“我对你来说就是个人形食物制造机么？还是不用投币，按一下按钮就出来了的那种。”

    然而吐槽归吐槽，笑话归笑话，许博远却绝对不会提议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反而暗暗地希望有机会继续纵惯下去，好叫他依赖，好叫他沉迷，好叫他无法离去。

    “像我这么有责任感的男人你到哪里找？等着，估计也就再五六天吧，回去给你做大餐！”许博远随后发了一句。

    “你说的，我截图了啊。”

    “[/柴犬竖拇指]”

    躺下来没一会儿，许博远就困得不行了，撑着和叶修道了晚安就秒睡过去。剩下叶修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看两人之前的谈笑。

    ——“我对你来说就是个人形食物制造机么？”

    ——当然不是。

    叶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在心中回答。但要说不是这个，又是哪个，叶修却竟在一时之间给不出答案。

    上次与许博远分离是在中秋，那时他回到爸妈家，还有弟弟一家在，整个节日都过得吵吵嚷嚷，还不太觉得。这次他一个人留守，却感受到某种即使听黄少天讲一晚上废话都消除不了的安静。

    在这安静中，叶修总会不自禁地回想起与那个带走了这份恬适的热闹的人相处时的种种有趣的小细节，回想起他耐心的陪伴、细致的照顾，回想起他嫌弃满满的吐槽却总是尽力满足他所有的愿望。在未察觉到的时候，这个人浑然已融入了他的生活，仿佛天生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可要叶修用“铁杆兄弟”、“绝佳损友”来形容他，又意犹未尽。难以满足之余，却说不上来，他到底对他多出了什么、怎样的期许。

    叶修茫茫然地瞪着电脑屏幕发了好一会呆，直到被坠落桌面、弹跳起来的烟灰烫了下手才回过神来，把快燃尽的烟头捻熄在了烟灰缸里。

tbc.

2015.9.7

没睡够总是神游万仞心不在焉错漏百出想着A打出来B的样子= =b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玩了会秘密花园都拯救不了我（X

是说这玩意儿有空发闲的时候玩玩也罢了，如果是抽空玩的，绝对越玩越暴躁啊囧，还是该休息休息，该干的事硬着头皮尽早干完要紧，才能从根源上有效解压囧……

这几天沉迷在大提的音色中出不去_(:з」∠)_虽然什么也不懂（。乐理零分（。但真悦耳啊……不过一般还是习惯听多重奏/合奏，听起来更丰富饱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