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铗已古

ID: 拂衣/稻荷/(马甲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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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喻黄]镜花水月 1.

2014.8.12 于 LFT


镜花水月


*没赶上以及到现在都没写完的的黄少生贺(ノへ ̄、)少天生日快乐~\(≧▽≦)/~

*故事的背景是木口国,安平时代,这个主角们可以开着挂各种气(zhuang)质(bility)的时代(不

*一切都是口胡,一个字都别信=x=b资料都归度娘,本人不学无术。

*虽然精神上没差,但是肉体上是喻黄=x=


1.

    傍晚的霞光渲染在枫树上,一时分不清是谁的红,形状别具一格的树叶在闲淡的风中窸窸窣窣。桂花尚未落尽,褪去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浓烈,清清幽幽的样子让人心喜。

    十三岁的喻文州漫不经心地观赏着路道旁探出院墙的枝木,走过横跨城内河渠的无栏石桥。喻家在日间基本敞开着院门,从门口便可窥见庭院中枯荣错落的各种花草,虽似凌乱无章,却无法让人讨厌;低矮的草丛中古木苍苍,枝干遒劲;天然意趣可见一斑。虽然敞着门,声名在外的阴阳师世家的住所却也没有凡俗人敢放肆乱闯,毕竟若是触犯了主人家,施咒而惩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喻文州刚踏入家门,便“嗅”到了一点异样。

    他循着那点不明的“味道”,穿过庭院和东中门,走到侍所,便见着黄少天正闲散地倚着许久未髹漆的老旧木柱,舒展右腿而屈起左膝,吊儿郎当地坐在名为箦子的外廊阳台上,赤裸而白净的双足在深木色地板的衬托下分外的打眼。他一边食用着身边用秘色葵口盘装着的小点心,嘴上还能丝毫不被妨碍地叽里呱啦马不停蹄说着话,自若而熟稔地和院中晾晒着刚洗净的衣物的佣人闲聊着市井宫殿里的小道传闻。他的声音清朗而动听,与被落叶覆盖的竹制引水渠所传来的叮咚水声交相辉映。

    黄少天似是被喻文州的足音所吸引,侧头轻飘飘地瞥了喻文州一眼,老友般颔首示意。

    喻文州如黄少天所想的那样,文质彬彬地点头回礼,却又有些出乎意料地向他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落座。

    黄少天挑了挑眉,将手边的瓷盘向喻文州推了推,反客为主地招呼道:“来尝尝来尝尝!家里的点心是自己做的吗?真的很不错:豆陷清甜不腻,年糕弹而不黏,形状又雅致——着实应该打赏这位创造出如此美妙的存在的厨子!”

    喻文州看了他一眼,旋又不动声色地低垂眼帘,从善如流地捻起一个柔软的点心,咬了一口。

    面前的这个男子即使用面冠如玉剑眉星目来形容也并不为过。他没有戴乌帽子,甚至没有梳发髻,只是随意地披散着长发;身上一件淡之又淡的丁香色狩衣,袖露是年轻人使用的薄平型;而指贯的颜色是十分热情的紫,一副元服不久的样子;衣料泛着华美的绸缎光泽,细致的绣纹若隐若现。

    而黄少天也欣赏般瞧了瞧喻文州端端正正一尘不染的格衣,藏蓝色的羽织被金色的绳带系起,即使他梳着总角的发式,仍分外有庄重气魄。“今天似乎是喻家一年一度集会祭祖的日子?这么说来秋天也快过完了,有点舍不得啊!秋天好吃的蔬果特别多。不过很快又有佛名会、大袚、追傩、元日的种种仪式,了不得的热闹。作为最有名望的阴阳师家族之一,你们也会越来越忙吧?”黄少天开始和喻文州搭话,而佣人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原本的聊天伙伴已经改变了谈话对象。

    喻文州点头,应了声:“嗯。”

    得到肯定答复的黄少天立刻自顾自地兴高采烈地描述起往年冬日祭典的情状。直到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身边的茶杯喝起了水,这大段的独白才得以告一段落。

    除了时不时发出一点鼻音证明自己没走神外,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的喻文州在这时突然说道:“失礼了,不过阁下并非我家中亲友吧。请问是哪位大人?”

    黄少天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一边将茶杯放下,一边笑了起来,“哎呀哎呀,喻家那群臭小鬼还说主家唯一的小主人弱得一如凡胎,完全没有继承到祖先父辈强大的法力,估计要权落旁支——明明他们根本连发现我都做不到,还一脸洋洋得意自视甚高当仁不让——我看你还是很不错的啊。”他站了起来,舒心却不甚优雅地拍了拍吃饱了的肚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喻文州,露出森白整齐的牙齿,目中寒光逼人,“那么,不错的你觉得我是谁呢?”

    喻文州早已习惯了那些风言风语冷眼讥诮,对黄少天的前半段话着实懒得置词。他抬头望进黄少天隐隐泛着银光的瞳,像是吟唱诗曲般轻声地回答:“落入镜中之花,沉于水底之月。”他从从容容地微微一笑,“阁下还需要添茶吗?”

    黄少天与他对视了片刻,方才摇头一挥手,“不了,已经吃得太饱,灌不下再多的茶了。下次吧。”

    喻文州十分有家主的沉稳风范地起身相送,“那么,恭候您的再临。”

    黄少天望着胸前那个微伏的脑袋眨了眨眼,忽而以疾电之势胡撸了一把他一丝不苟的发,长臂一展,一收,箍住他的颈项,将少年的头压在了胸口。

    尽管怀中藏了一大沓多少可以用于反击的符纸,喻文州仍只是抓住了黄少天的手臂,艰难地从他怀里扬起头来,呼吸。

    黄少天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大笑,“这不是也能有个孩子的模样嘛!”他的语调忽转,变得森冷而玩味,“你这个小鬼,狂妄自大也要有个限度,居然想要养我吗?”

    被直白地戳穿的喻文州不见慌乱,“不行吗?”

    “哈,会怎么样呢?”黄少天不置可否地放开了他,掸了掸衣服,飘然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明天我要吃羊羹,没有的话——”

    浓浓的威胁之意反而让喻文州忍俊不禁。虽然他知道未尽之言的内容恐十分凶险,此中食物是为贡品之意,但黄少天的提法,难免有些骄纵孩童撒泼取闹之感。喻文州拨弄着大致理了理头发,方才对着黄少天离去之处再次鞠躬,补全了主客迎送之礼。

    晒好衣物的佣人一回头,便见着年轻的家主正对着一片空气弯腰行礼,虽然早知家中背景,却仍不禁毛骨悚然,“少主!那里……有什么吗?不……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喻文州感觉有人在看他。

    他猛地睁开眼,就见到黄少天披头散发地站在他床头。皎洁的月光从他背后不知何时已然大敞的两重细格障子中挥洒进来,将他的白衣染成浅淡的莹蓝色。黄少天一动不动地低头盯着他笑得残忍,即使背光也能瞧见他眼神的森然。

    不得不说,连喻文州这样淡定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黄少天见他睁眼,便幽幽地问道:“我的羊羹呢?”

    喻文州很快就拾掇好自己的惊吓,支起身探头看了眼外面月亮的位置,算了算时间,果然不过刚过夜半,勉强进入第二日。他微微露出苦笑,一个困顿的哈欠还没打完,便被黄少天掐住了脖子,提了起来。手掌传来钻骨的寒气,让喻文州不禁打了个激灵。

    “没有?没有就先拿你来抵一部分债吧!”黄少天的手越收越紧,他兴高采烈地伏腰凑过去,耸动着鼻翼用力嗅着,“啊啊,好香!你说,要怎么吃好?”

    喻文州因为窒息而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不自禁地张开了嘴,散开的头发随着扬起的头洒落轻颤,像一尾脱水的无助的鱼。然而他仍勉力地笑了笑,艰难地说:“养……大来……吃……怎么样?”

    “哈,可惜我还是比较喜欢细嫩的口感。”黄少天的十指发力,却发现无论如何施力,都无法箍得更紧了。他知道这是喻文州已经完成“契约”,他无法索取“违约的代价”的缘故。黄少天有些讪讪地放开了手,“啧,什么嘛,居然准备了?你这个小鬼,明明年纪这么小,心思还真多,真是狡猾啊。”

    喻文州跌坐回被褥上,咳了几声清了清喉咙,看着他说到末了颇有些“愤愤不平”、“义愤填膺”的神色,不由好笑。

    “那是因为,您比起羊羹来,更想吃我,所以才着急地没有如平常般先去厨房看看吧。”喻文州说。不,如果您真的一心只想吃我,就该定下更苛刻的条件和游戏规则,甚至直接使用暴力才是——喻文州在内心补充。

    “你可比羊羹鲜美多了。”黄少天遗憾地说。“你,去把羊羹拿过来。”

    这多少有点颐气指使的味道,但喻文州体谅他计划不能实现时的坏心情,完全没有动气。

    喻文州亲自披衣起身,往厨房走去——事实上,此时左右也并无仆人可供他传唤差遣。在主家只剩下喻文州自己一人时,他便遣散了绝大多数的仆役,只留下三个纯善的中年人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喻文州也从不要他们守夜服侍。因此喻家虽大,却十分冷清,尤其入了夜,便更是如此。

    喻文州端着食物回来时,黄少天已十分自觉地从房中拖出两席榻榻米,懒散地坐在阶隐之间。那是主人招待贵客欣赏院中活动的位置,确实十分适合吟风赏月。喻文州完全不介意他的喧宾夺主,甚至看着空出的榻榻米挑了挑眉,心中有些意外地感慨了句:“他居然还帮我留了位置,也不算特别坏心眼的妖怪嘛。”

    喻文州落座,将装着点心的漆木碟子、一壶热茶、两个杯子放在了两人中间,“请用。”

    黄少天不客气地用手捻断制作成矩形的羊羹,捏起小半块抛进了嘴里,“你是想让我帮你复仇?守护家业?还是成就功名?”

    喻文州替两人斟上茶,“‘十分善于利用人心’的‘百鬼之首’阁下,难道还不能洞穿我那一点微末的所求吗?”

    “贪婪!太贪婪了!”黄少天大叫。

    “不好吗?”喻文州捧杯坦然地望他,茶水的热气化作白雾,袅袅地蒸腾在脸上,融化了深秋之夜甚重的寒意,舒服得让人叹息。

    黄少天歪着身子伸手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脸颊,“一脸无辜的样子,真让人火大!”

    “我并没有干坏事。”喻文州任他动作。

    黄少天弹了下少年光洁的额头,留下一个绯红的印子。黄少天收回手拈起另外半块羊羹,“可以啊。”他语调轻快地说,“我可以当你的‘家人’,要是我觉得不有趣或者中途厌烦了,就将你吃掉。”

    喻文州心满意足地笑了,像是终于从大人那儿拿到了追讨了许久的玩具。黄少天注意到他绽开灿烂笑容的脸颊上露出一枚十分可爱的浅浅的小酒窝,让人想从里边掬起一抔清泉。

    “那么,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黄少天。”外表十分年轻的妖怪之首的眼睛变成了妖冶而夺人心魄的银色,“我叫黄少天。”


    在这个作为国家心脏的城市中,当夜晚降临的时候,白日里喧闹的街市被黑暗与空荡侵蚀占领,各种奇形怪状匪夷所思的妖怪从无光的角落步出,浩浩荡荡地游过长街,人们称之为百鬼夜行。撞见了百鬼夜行的人,或当场被百鬼分食,或遭到诅咒,不日里无故丧命。而在夜行中位于行列最前方的,便是统率百鬼的首领——一种叫做“滑瓢”的妖怪。

    尽管滑瓢是各路鬼怪的“首领”,但妖怪之间几乎只有在出现无法解决的纠纷时才找上他作为仲裁,除开夜行,平日里并不相互干涉。而滑瓢本身,对人类来说也远比在夜行时尾随他的许多妖怪要无害的多。

    滑瓢十分喜爱捉弄或者说愚弄人类,喻文州觉得或许正是因此,他们也更亲近人类。滑瓢经常大摇大摆地进入别人的家中,吃吃喝喝,使用别人的东西。除了自身那种神奇的力量外也是因为他特别擅长钻人心的空子,人们通常察觉不到他并非本家之人,甚至热情相待。但一般情况下,滑瓢对伤害甚至杀死人类并没有兴趣。

    然而妖怪总是难以捉摸的。喻文州想,如果他并未事先准备好“贡品”,黄少天在那时真的会掐死他并吃掉也说不定。但一旦签订“契约”,无法违背契约的妖怪也远比人类值得信赖。   


    自从黄少天答应成为喻文州的“家人”之后,便三天两头地出现在喻家之中。久而久之,家中的仆人们终于也发觉了并没有刻意掩饰的黄少天的存在。

    首先发现他的是起夜的厨娘。她在路过中门时不经意地穿过门洞瞥见掠过庭院的披着鲜红的羽织的黄少天,吓得一声尖叫,失手将灯笼摔在了地上。蜡烛的火舌噌地舔过糊在灯笼外部的纸张,眼见就要走水。

    “诶诶诶,就算本少确实英俊到让尔等凡人不可直视也不必用烧掉你家主的房子来表达惊叹吧?”说话之间,本已走远的黄少天已身影一闪,回到了厨娘面前,并施法控制住了火势。包住火的透明球体越缩越小,最终在火苗湮灭后消失,轻薄的烟灰“砰”地随之炸开。

    厨娘却还不能为没有酿成大祸而松一口气,她惊恐而戒备地大声问道:“你、你是谁?如何在此?”

    “我?我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啊。”黄少天扭曲了一张俊脸,狰狞地笑着咧出锋利的牙齿,双目也变成了赤红色,嘴里随着气息的吞吐溢出青蓝色的火焰。

    厨娘双目瞠大,失声惊叫。

    就在黄少天想要继续逼上前之时,他的后腰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别闹,少天。”不久前到场的喻文州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黄少天撇嘴。

    喻文州上前骈指点着厨娘的额头,念了一个安神的咒语。

    “少、少主!”厨娘回过神来,“救、救命!”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攀住了喻文州尚未收回的手,一边叫喊着一边颤颤巍巍地偷看了黄少天一眼,却发现他已是一副与常人无异的样子,“这……”

    喻文州把手抽了出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刚才只是幻觉而已。他——”他回头看了黄少天一眼,发现对方正饶有兴味地等着他的介绍,或者说,希望看他因不知如何定义他而纠结为难的模样。

    喻文州看见他撞上自己的目光后挑了挑眉,面容俊美无俦而神色肆意张扬,像一柄傲然孤立在荒莽原野上映着清冷的月色与芒尖露珠的绝世宝剑,不由微微一顿,改口道:“你们只需记住,待他如我。”

    

    “这些露水,足够了。”喻文州探头看了看黄少天手中捏着的瓷瓶,“回去吧?”

    这天黄少天突发奇想想喝露水烹茶,大半夜把喻文州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一人一个瓶子跑到院子里接夜露,这才不小心吓到了厨娘。

    两人拨开草丛踏上石子铺就的小路,往寝殿走去。落后一步的黄少天调皮地扯掉喻文州的发带,随意挽的松垮发髻散落,发浪映着月光,像是月的波涛,又及铺洒在背上,簌簌如风吹花,飒飒如雪纷飞。黄少天拈起一撮头发在指间把玩,“你刚才没有介绍我。为什么连怎么称呼也不告诉她?”

    “我以为妖怪会比较喜欢保持神秘。”

    黄少天向后拽他的发,逼迫他仰起头来看自己,有点恶意地笑,“不是因为独占欲吗?”

    喻文州眨了眨眼,他抬手撩开黄少天因为低头而滑落的发,好让月色能完整地拂照他的脸。“或许是吧。”最后他说。

    黄少天露出得意的神色,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奖励你的诚实。”旋而又摆出一副语重心长老成持重的模样,“做人呢,就该这样。以诚为本,知道吧?”

    喻文州讶异地捂住了自己被亲的地方。

    “怎么?真难得看到你这副表情。不必这么惊讶吧?我们已经定了契约:我做你的‘家人’。”黄少天顿了顿,冰凉的手指捏住了喻文州的下巴,拇指按压着抹过他的下唇,“所以就算我亲这里,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还是说,你反悔了?”

    喻文州沉默了片刻,缓缓把手覆上了钳制着自己的下颚的手。“不。”他说,“是我向你讨要了‘全部’,这也算作其一。所以想拿的,就尽管拿去吧。”

    黄少天稍嫌粗鲁地把他掰向了自己,低头吻住了他说着“拿去吧”的唇。黄少天嘬着那两片柔软的薄肉,品尝到残留的冷茶的苦香,他不禁用力地蹂躏了几下,但没有深入。

    黄少天放开了喻文州,在少年深邃透彻而坦诚温热的眸中看见了自己眼中迸裂的火花。

    啊啊,有点糟糕,黄少天想,但那又如何呢?妖怪,不就是不知所谓地追逐与生俱来的执念、欲_望,随心所欲的存在吗?

    黄少天大笑起来,他拍了下强装镇定、可绯红的耳朵早已泄露天机的少年的头,“小鬼头,这一部分还是等你毛长齐再来要吧!”

    觉得自己某个对男性来说特别严肃严重重要的方面被小觑而有些羞恼的、尚未能长成在这方面也游刃有余的成熟男人的少年抓住了黄少天的前襟,踮起脚气势汹汹地反亲了黄少天一口,难得幼稚而粗俗地放话:“少天就安心地洗干净等着我吧!”

    “哦哦,真有志气!”黄少天叉着腰笑得不行,突然间手一捞,将他横着扛上了肩头。少年一声惊呼,在慌乱中却还记得护住手中的露水不要洒去,只因那是黄少天说想要喝的东西。黄少天轻佻地拍了拍他的屁_股,“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一口气哽在喉头,喻文州的脸都憋红了,最后只憋出四个字来:“流氓!混账!”

    “哈哈哈哈!”


    长伴在侧,亲密无间,亦师亦友,如兄如父;错误的要求,他为你指正;就算是你想不到、没有提出的地方,只要为你好,他也会为你做到的——“家人”。不但要求他的力量,要求他的所在,更要求一颗向着自己的心——喻文州想,这样的愿望,虽然只有简单两字,却无怪乎连鬼神也要直呼贪婪。

    喻文州开始只是见黄少天食用了他家的“贡品”,想趁机套住他、饲养这只强大的妖怪,使其作为客人神,辅助法力不足的自己,守护喻家。然而在越来越多的接触后,他对这只虽然话多,却绝不失帅气,又似乎有点可爱的妖怪也动了越来越多的念头,以致在黄少天恶作剧般提到“家人”也可含有“情人”、“夫妻”的含义时,没有在心中产生任何抗拒,反而用语言的咒加固了这个实际上原本有些似是而非的模糊的契约的补充和延伸。

    牛车颠簸地前行着。喻文州一下、一下轻缓地用手指梳理抚摸着枕在他大腿上的黄少天的长发,漫不着边际地放纵着思绪。

    手忽然被捉住了,喻文州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黄少天闭着眼,拿着他的手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

    “想什么呢?没事干的话,睡一下如何?反正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说着说着,原先还一副倦怠难醒的黄少天已一股脑坐了起来,精神十足地把喻文州赶到一边,两人交换了位置。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睡,包舒适,管好梦,绝对让您满意。”

    喻文州看着他对当人肉枕头很有兴趣的样子,好笑地取下乌帽子,侧身躺了下去。他最近刚满十五岁,举行完元服的仪式,因此已不再使用总角的发式,而改在头顶绑了可以束冠的发髻。黄少天最喜欢看他衣衫不整发鬓横斜的“私下”模样,此时也不满地拆掉了他的发髻,将一头长发散乱开来,让喻文州颇为无奈。但黄少天温柔爱惜地抚在他后脑上的手轻而易举地就拂去了那一点点因为待会要重新梳头而起的烦躁。黄少天像是变温动物,体温的浮动和环境的温度关系密切,此时久久地待在圈住一室暖意的车厢内,手心也变得温暖宜人,让本不怎么困的喻文州泛上些许睡意来。


    元服代表男子已成年,可以成家立业肩负重任。尽管关于喻文州的风传很多,当今主上以喻家多年劳苦功高、家主代代皆为杰出俊才无一例外为由,仍力排众议将这次事件交给了喻文州负责。若是他能成功完成任务,证明自身,便可顺势授予正式的官职,让他进入阴阳寮工作。

    这次的事件说起来也并不复杂,事情是这样的——

    数天前,六十二岁卧病在床的三位大臣林冬青还是没有熬过这个特别寒冷的冬季,在凌晨时分去世了。

    林冬青在世时酷爱嵯峨野的红枫,即使今秋已不能下地,仍要求家人带他前往观赏。因此也留下了遗嘱,要求葬在嵯峨野。而嵯峨野一带下葬之地便是爱宕山。

    家人在替他做完种种仪式后,便按照林冬青的意愿,冒着风雪将棺材抬往爱宕山,几个直系的、能够走动的家人也扶棺随行。

    然而就在刚进入嵯峨野不久,风势骤起,粗粉末状的雪随狂风漫卷,铺天盖地而来。郊外荒野之中,白雪皑皑充斥天地,几乎什么也看不清,遑论找到合适的遮蔽。逆着风雪的一行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将载人和棺材的牛车都绑在了一起,既增加抗风雪的能力,也可防止走散。而车夫和仆役也被准许进入车厢躲避。

    过了好一会,不知是谁先发现外面的风声已经消失了,高兴地呼唤起来。人们三三两两地步出车厢,却惊讶地发现原本被绑得极牢的厚重棺材翻落在了一边,棺盖被打开,而尸体不知所踪。

    人们直觉地以为是风雪掀掉了棺材而卷走了尸身,焦急地四下寻找,然而却只找回了三两陪葬物,尸身则未尝有蛛丝马迹。一位细心的侍从灵光一闪,仔细地检查起被棺材压在地上而侥幸没被吹走的、绑棺材的绳索,这才发现这一切或许并不是风雪的缘故——绳索的断口比起暴力扯断,更像被利物割断所致。

    这盗尸行为是计划好的,还是临时起意?又是何人能在如此暴风狂雪中施行此举?盗取林冬青的尸体又有何用?

    一时之间,人们也毫无头绪,无法,只好原路返回京内,将此事上报,希望官府帮忙捉拿“盗尸之贼”。

    林冬青算是颇年高德勋的老臣,此事也有些诡谲,因而惊动了今上。今上是位很了得的君主,一寻思,说也可能并非人为,便在要求刑部省继续侦查的同时命令刚好过了元服的喻文州协同办理。

    喻文州此时不过因家门得袭五位,实无官职,又无甚降妖伏魔的响亮名声,因而连林冬青的家人亦不曾亲自拜访他,所有的事由还是他亲自前往刑部省打听的。

    跟随喻文州身后,却完全没被察觉的黄少天听了个大概,便哈地一笑,似已了然。

    主事官员是一个雄壮高大的武士。他本不信喻文州的本事,不过碍着今上的旨意奉陪着,此时还以为是喻文州发出的嗤笑,有些不耐地问道:“怎么?难道阁下心中已有定案?”

    喻文州倒极好脾气地笑了笑,点头道:“有些线索。大抵确如圣上所言,并非人力所为。”

    官员皱眉不答。

    喻文州知他将信将疑,便也不多说,起身道:“这件事我已了解,多谢您的告知。”

    官员看着他文弱俊秀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因为不善于表达善意而粗声粗气坑坑洼洼地说道:“若真是妖魔凶险,阁下还是莫要独自行动的好……可以叫上我们……毕竟我们也负责这个案件嘛。”

    喻文州笑着表示感谢,辞别而去。

    刚回到家中,尚在庭院内,喻文州便被黄少天从后面抱着腰咬了耳朵一口。

    被咬得有些疼的喻文州嘶地轻轻倒吸了口气,旋而笑了起来,反手安抚地摸了摸目前已经没比他高上多少了的黄少天的头。

    “越来越招蜂引蝶了,还笑!”黄少天又忿忿然咬了一口,咬了之后还要继续在他耳边说话,故意用吐息撩拨他,“三天?就是三天前吧!上街买酒的时候,那个店主是不是还一直盯着你看?自己明明都是个老太婆了,还觊觎别人家的年轻男人!不要脸!”

    喻文州笑得整个人都在颤,“别这么说。说不定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儿子?”

    “呸。山野老妇生得出你这么俊的儿子?还是你间接地想表达我的眼光差到能看上她那样的?”黄少天不可置信。

    喻文州从黄少天的臂弯里转过身来,捏了捏黄少天的脸——风水轮流转,喻文州性子本就沉稳,稍稍长大便轮到他来对黄少天做这样的动作了,“只看脸是不可取的。”

    黄少天两眼朝天,留下眼白给喻文州看,“不看脸也是不可能的。古有言,食色_性也。好_色之心,慕艾之心,人妖皆有。难道你不喜欢我的脸?”

    喻文州沉吟着用手指描摹了一遍他的轮廓,最终长叹一声,“喜欢得不得了。”

    黄少天志得意满地笑。他忽然凑近了些,微微低头,好使两人鼻尖贴着鼻尖,轻声说道:“既然这么喜欢,文州,你不想上我吗?”

    喻文州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伸手按住了黄少天的后颈,微微侧头便与他唇舌相契。这是他们第一个湿_吻。在舌尖与舌尖相撞那一刹,喻文州身体中腾地燃起了几不可遏的火焰。他侵入黄少天的口中,缠绵而热切地勾住他的舌头,汲取他的津液。黄少天纵情地回应着,手掌在他的腰身脊背上热情地摸索。

    就在黄少天准备一把扯开喻文州的衣裳时,手腕被喻文州坚定地捉住了。喻文州在他唇上恋恋不舍地舔_咬一下,方才退了开来。

    “想。所以现在,不要勾_引我。”喻文州轻喘着说,“抢走了林大人的尸身的,是火车吧?”

    黄少天啧了一声,嚷嚷:“喂喂喂,做到一半突然讲什么正事!喻文州你懂不懂风情啊?”

    “真做到一半就停不住了,乖,别闹。”喻文州纠正,牵着他往寝殿走,“是火车吧?”

    黄少天看他铁了心不来一发,也只好悻悻地回道:“十有八九就是他。”

    在佛教中,火车是燃烧着载罪人前往地狱之车。亦传闻他们会制造风雪而借机劫走尸体,撕裂其身,啖食其肝,挂于枝头。

    喻文州蹙眉低语,琢磨,“林大人平素名声相当不错,亦念佛,不像是会遭此劫报之人。”

    黄少天不屑地摆手,“世人多名不副实,私底下,或名声不显时偷偷犯下的大错,谁又知道呢?”

    喻文州摇摇头,“也罢。我们只需将尸身寻回即可。少天,你能帮我问问尸身或者火车现在在何处?”

    黄少天四周看了看,向南边吹了个口哨,然后又问喻文州:“你要干掉火车吗?”当然他们妖怪之间也没什么情谊可言,黄少天可没打算替他求情什么的。会有滑瓢这样一个头领,不过是为了大家的“方便”。试想一堆鬼怪在路上为了谁领队排第一而打起来,那还夜行个什么。而以滑瓢为首,不过是因为他的能力特殊,而且超群的强大。

    “不。”喻文州说,“就算现在暂时除掉了,当有罪人的时候,它又会应运重生。再说,它不是伤害活人的妖怪。”

    两人正相对坐在寝殿内说着事,忽然间,一只猫从格子门后面探出头来,向内中张望。

    喻文州顿了顿,看向黄少天,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便说:“进来吧。”

    得到主人的许肯,阻挡异物的结界便不再对它有效。就在喻文州语音落地的同时,那猫倏地蹿了进来,身后竟有三条尾巴!它龇牙咧嘴扑向了喻文州,眼中放射出青色的光芒。

    喻文州怡然安座,纹丝不动。

    就在它的锋利的爪子即将挠到喻文州时,黄少天两只手指一伸,捏住了它的后颈,将它提到了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拽了拽它其中一条尾巴,“嫌尾巴多是吧?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东西吗?我的东西是你可以想的吗?当真也想得太多!”

    三尾猫在被黄少天捉住之后立刻软了下来,此时更害怕得直打哆嗦,讨好地向黄少天喵喵地叫着,求他放过一时被贪念占据的自己。

    “得了。”黄少天嫌弃无趣地将它抛到了一旁,“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德性。说吧,火车在哪儿?”

    重得自由的三尾猫灵巧地落地,畏惧地缩在门边,小心地抱着自己的尾巴,又叫了数声。

    喻文州认得这种妖怪:它们叫作猫又,一生以修尾巴为要务,待得九尾时便可化为人形,届时力量大增,将拥有九条命;然而修尾极其不易,在九尾之前,猫又大多被其他更强的妖怪所杀伤,因此成功修成九尾的极少,而一旦修成,将十分凶残,热衷报复。

    黄少天和这猫又之间虽不具备人类社会中上司下属的关系,但黄少天这种大妖怪的威压,才三尾的小猫又是无法抵抗的。黄少天便是以其生命为要挟,驱使它做事。而为什么驱使它,大抵不过是因为那时它不幸地就在喻家附近吧。

    听了猫又的“话”,黄少天哦了两声,便挥挥手示意它可以走了。

    三尾猫眨眼消失于门外。

    不待喻文州问,黄少天便主动交代:“这猫又向四周的妖怪打听了下,火车似乎没有回到京中。不过妖怪这种东西,大多难以忍受欲_望,因此火车很可能没走多远,便将那林什么的吃掉了。”

    喻文州思索片刻,“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嵯峨野看看吧。”他忽而又笑问,“那你呢?”

    “嗯?”黄少天一愣,随即俯身过去,蜻蜓点水般快速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两下,坦然笑道,“我若是能够忍受欲_望的妖怪,恐怕最初便不会留在这里了。如果现在在忍受别的什么欲_望,不过是因为这之前的欲_望而被拴上了链子而已。”

    喻文州眉眼弯弯地摸了摸他的发,“走吧。”


tbc.



2014.8.12

太长了还是拆开来先发吧= =等写完,再晚发我都不好意思说是给黄少的生贺了(ノへ ̄、)||||||||||虽然标着1,但很可能到2就结束了(。

明明开始只是个乱七八糟的简单设定,不知为何会越扯越长= =没有大纲真的是病,求治O<—<

最后还是得说,这个看脸的社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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