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铗已古

ID: 拂衣/稻荷/(马甲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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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喻黄]迷途 4.

2017.12.17于LFT


章4. 土归土


    人造道路遭到激烈过头的“打架”、缺乏清理的垃圾和陷入狂欢的植物的侵蚀,已经不再平整如初,但若是不畏惧突然坍塌或是颠簸的话,即使是最不能打的私家车也仍能在许多地段上行驶。

    小矮子黄少天坐在驾驶座上都看不到前方,又没有卫星导航可以仰赖,自然是无法开车的。可即使当魏琛尚在的时候,他们也几乎不曾使用过被弃置在路边比比皆是的汽车,代替自己的双腿、自行车或是偶尔能捡到的太阳能代步车——汽车吃的氢燃料已经全线停产成为甚于黄金的珍稀资源,就算车子里还有燃料剩下,不带大炮开车,简直与拿着喇叭喊“快来抢我”无异。

    所以即使老古董喻文州学会开车,黄少天对于这种四轮代步工具还是尤为审慎。

    “找到了!哈哈,还真有!什么是幸运A,这就是幸运A!”黄少天从他撬开的车库里推出了一个喻文州从未见过的“变形板车”:依旧是两个大轮子夹着一块板子的模样,只是板子矮了许多,推车的把手也没了,反而从板子上升起一根“丁”字形高杆。

    “这就是我说的太阳能代步车!”黄少天抓住和他本人差不多高的车把手,站在了板子上,悬空做了个拧把手的姿势,“这样拧,就可以开动啦。不过我刚试了下,好像没电了,得推着晒会太阳才能用。你先拿着。”

    他跳下板子,不由分说地把车子推给一直等在车库外的喻文州,风风火火地又跑进了车库,不到十秒钟又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把一顶宽沿草帽塞进了喻文州手里,期待地看着他:“拿着拿着,哎,都怪我,忘了和你说现在的太阳比以前厉害多了。你们吸血鬼好像不怎么能晒太阳是吧?你看你的脸都晒得通红通红的……”

    虽然皮肤有轻微的不适感,可脸上依然清白一片、堪称冰肌玉骨的吸血鬼喻文州瞅着精编细织的草帽上那一朵硕大的粉色布艺花朵和它旁边粘着的塑料卡通小青蛙沉默片刻,旋而轻声一笑,淡定地把帽子盖在了头上,“谢谢少天,有心了。”

    也不知是不是有他的淡定加成,那可爱的小草帽配着他的长发俊脸居然也诡异地合适。特意无视了“爸爸”的草帽、而选择了显然是“女儿”的草帽的黄少天大失所望,自以为“偷偷”地撇了撇嘴,随即被人弹了下额头。

    ——被发现啦!    

    “哎哟。”黄少天夸张地吼了一嗓子,捂着不疼不痒的额头抬头看着喻文州装可怜。

    喻文州不说话,笑眯眯地看着他表演。

    黄少天吐了吐舌头,索性放下手挺直了腰板企图反咬一口:“干嘛呢干嘛呢!不要随意打你老大的头知道吗!我是你老大!老大!”

    喻文州推着滑板车往园子外走,“走吧,老大。”

    这声含着温和笑意的“老大”,顿时把黄少天的毛顺了个滚圆。他嘿嘿傻乐两声,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


    感谢这辆坚挺宽敞、最高时速可达35公里每小时的太阳能代步车。穿着睡衣的喻文州驾驶着它在残损的马路上飞驰,即使胸前背着行李、腰后挂着黄少天、头上戴着少女草帽,仍体验到了一种迷之速度与激情——远没有当年的极品好马快,但胜在新奇、灵敏、稳妥、无需驯服与锻炼。

    他们在太阳落山前穿过偌大的万明市,步出钢筋水泥的墓场,视野陡然开阔了起来。农田像一片毛绒绒的地毯,从公路两旁向远方的丘陵铺开,由于缺少了人类精心照料,尽管放眼望去仍旧欣欣向荣,却已不知稻谷几何、杂草几何。绿油油的田野中零散地矗立着一些形态各异的大型农用机械,沉默地被金灿灿的夕阳渐渐融化,宛如一尊尊被魔法封印在了时光里的巨兽。

    他们在这片田野的经营者——一个有三四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停了下来。比万明市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寂静都未能完全浇熄两位刚“飙完车”的访客的雀跃——大抵男人都对机械、坐骑一类的东西持有兴味。

    瞧着喻文州难得泛上几许兴奋神色,少天老大很是高兴地拍胸脯许下豪言,说是总有一日要带这个土包子吸血鬼上天,“飞行器你知道吗?那个才叫快呢!连我都只在G市时见过一次,嗖地一下可快可快!还有航天飞行器,能飞到地球外面的星空港呢!”

    “地球?”

    “……地球你居然都不知道!”

    黄少天从包包里摸出了一只小巧的单眼夜视镜戴在了头上,嘴巴被他那半桶水的地球科普占用,没能给喻文州好好说道说道这只使用了热成像技术的“找人神器”。

    喻文州跟着黄少天在村里的主干道上寻寻觅觅,眼瞅诲人不倦的“黄先生”叽里呱啦得脸都红了,便不慌不忙地抽出背包里的水壶递了过去。虽然很感谢黄少天的喋喋不休让自己在科学知识和现代语言上飞速成长,但为了让对方可持续地教学,喻文州还是在他喝水的时候打断了他过于兴致盎然的地球与宇宙小讲座,转移了话题:“你在找什么?”

    黄少天大喝一口,舒了口气,把水壶还给喻文州顺便赏给他一个“好小弟,真懂事”的眼神。“找人,或者变异的动物。”他说。

    “什么人?”

    “还活着的人。”黄少天答,“魏老大说过,能活到今天的野生动物大部分会本能地避开人类。但是变异的动物很疯的,什么活物都会攻击,尤其喜欢攻击人类——也许是因为他们被人类强行合体,把人类当做了仇敌吧?”

    两人推着车在不大的村子里逛了一圈,别说活人活动的痕迹了,就是被遗留下来的驯养动物的身影都没瞧见,只有圆滚滚的田鼠和黄色的蛇鳞从草丛间一闪而过。

    “现在怎么办?”喻文州问。

    黄少天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地方也没有人啦,而且也没见到什么变异的动物。我们去完医院就离开吧。”

    说是“医院”,其实只是一栋带花园的两层高小洋房,要不是门口挂着的“医务室”牌匾和它头顶的红十字灯牌,和一般住宅也无甚差别。

    医务室花园的大门敞开着,风晃动生锈的金属栅栏,咯吱作响。

    黄少天从“百宝包”里摸出两副医用手套和口罩,递了一对给喻文州,用自己作示范教他戴上,特别仔细地检查过他都戴好了之后,才领人进入。

    “这里也发生了瘟疫?”喻文州问。他见村落里的建筑保存得相对完好,看起来不像是因为“打架”让居民们撤离了。

    黄少天点头,“是全世界都发生了瘟疫。”

    喻文州亦曾历经数次瘟疫,当时的惨状仍历历在目。他的脚步微微沉重起来。只是,他刚被黄少天更新了“世界”的概念,那远比他知道的要大上数倍。喻文州不解地皱眉:“你们的王,或是府衙,未曾控制?只有长期任灾民四处流散,才会蔓延至此吧?再说,现下也没有‘打仗’。”

    黄少天对喻文州的话没全听懂,便挑了“蔓延”这点,抛出自己所知道的信息:“这个瘟疫得病后有七到九天的时间,只会有一点小咳嗽,可是发作之后,两三天就死了。就是这咳嗽的七到九天,会到处传染,但谁也不知道。而且这个让人得病的家伙超级厉害,能在空气中活很久,直到遇到下一个人。所以才这么多人得病。”

    喻文州按太阳能代步车的时速计算了一下当代人的移动速度,依旧疑惑:“可当九天之后发现疫情,再加上消息传递,也不至于传播得如此之广?”他以为现代控制疫情的手段也应有了长足的进步。

    他们走到到建筑物门前,木门许是被风带上了,黄少天用力拧了拧把手,便打了开来。黄少天完全没理解古代人的困惑,只好扭头奇怪地看了喻文州一眼。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的眼神,灵光一闪,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太先入为主了。他犹疑地问:“少天,在瘟疫发生前,你们出行时,主要是乘坐什么?”

    并没有记忆的黄少天根据知识回答:“汽车和飞行器呀!”

    “……”并不知道汽车到底有多快以及以为飞行器是罕见物的喻文州。

    畸形生长的现代小孩和陡然来到新时代的超级老古董一边效率不太高地交流着,一边挨个检查建筑里的房间。里面的情况比喻文州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至少房屋里横七竖八的不是尸体,只是医疗机械、药品、试管和桌椅。

    “没人……”

    黄少天这回准确地理解了喻文州的意思:“早期的死人被还活着的人埋了,还活着的人赶去大城市的医院求救或是回家等死,所以像这种小村子的医院大多没什么‘人’。”

    最后,两人只在二楼的某张床位上发现了一具穿着病号服的白骨,医疗器械的连接线散落在床上。

    理智上推测黄少天大概已对此般景象习以为常,但喻文州还是有些担心地仔细观察起狼人孩子的神色。

    黄少天没有说话,直视着骨骸的眼神认真而平静。他指了指它,补充自己之前的解说:“有的话,也可能是后期听说城市医院人已经放不下了,病也没找到方法治,所以干脆留下来的,或者已经没办法移动了的。”

    喻文州了然,“但最后也没有人回到这个医务室——甚至是,没能从城中回来。”

    黄少天点头。他先从医务室搜刮了一些尽管过期了的药品和口罩手套,然后才和喻文州一起用白骨躺着的床单将它打包了,拎到附近的田地里,“借”了别人家一把铁铲,挖个坑,把骨头埋了进去。

    喻文州负责回填泥土,而黄少天负责念经。说是念经有点不太对,喻文州看着他握拳的手势、听着“主啊”、“赞美你”的词心想,至少这不是佛祖的经。

    黄少天这次念的经文也不长,赶在喻文州铲土工作结束前念完了。

    喻文州填好后,黄少天又对着土堆合掌拜了拜,大声道:“您安息吧。”这次倒又是佛教的礼仪了。

    两人将口罩和手套脱进附近的垃圾箱,慢慢地走回医务室取车。越加倾斜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纤长而单薄,风声、叶声、虫鸟声,却没有归家的脚步声、锅瓢声、父母教育玩闹孩子的说话声。

    这或许不仅是此处此地此国的光景,也是世界大多数角落的光景。

    喻文州本是因为倦于这无止境的时间所带来的孤独,才选择沉睡,可一觉醒来,索性连整个人类都快灭绝了,让他不禁觉得怪诞而荒谬。但好在,他现在还未至于天地间孑然一身,还可以靠对白来征询存在。

    喻文州随意找了个话题,轻声地问:“这四年里,魏老大就是如刚才那般,一直带着你‘帮人超度’吗?”

    “是啊。”黄少天的回答倒是一派平和从容,“‘人’很少的时候就找地方就近埋了。但是像大城市的医院,‘人’很多的时候就不能这样啦。特别是很早还有肉的时候,可恶心了。”他皱了皱鼻子,“魏老大说它们会传播很多病,所以必须要烧了。我在医院外守着不让别人进去——其实除了我们也没什么人会去那里,魏老大就进去确认没有活人,然后我们就一起将医院烧了。”

    “烧?现在城中的楼宇高而且密,不会倒塌或火势蔓延吗?”

    黄少天摇摇头,“魏老大说他会招雨啊!如果烧到别的地方,就招雨来。”又仔细想了想,“而且房子最后会烧剩骨架,没有倒的。你们以前的楼会倒吗?”

    喻文州想想,或许是现在的骨架像建造神殿的石头一样不可燃吧,他点头,“大多是木制房屋,会的。”

    黄少天同情他:“你们以前的房子质量真不好……”又补充道,“我们会一直在附近等火熄灭,时常需要等好几天,这几天里魏老大会给那些死掉的人念经超度。”他嘟了嘟嘴,“自从魏老大不见之后,我就不那样做了,万一他在里面,把他也烧了怎么办?最多去医院门口撞撞运气,看看能不能碰见他。真是的,这老家伙到底去哪了呢?”

    黄少天用不满来掩饰着伤心,却不知连狼耳朵都耷拉下来。可尽管如此,他的眼睛还是倔强的,像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向这个世界认输——因为那亮光无论多么微弱,也仍一直倒映在他眼中。

    不知到底是世界太玄幻还是自己太玄幻而陷入微醺般的恍惚的喻文州望着那点光亮,陡然就感觉到了重量,地球引力拉着他轰然坠回了十丈软红尘的泥沼。心脏劫后余生般剧烈跳动着,细微地刺痛发麻,这感觉着实暌违太久太久。

    喻文州止住了脚步。

    “少天。”

    “嗯?怎么了?”黄少天随他停了下来。

    喻文州蹲在他面前,试探着将狼人孩子小小的身体拢在臂中,害怕冒犯般,只是轻轻地抱了抱便放了开来。许多东西在心中喧嚣着沸腾着,可最后也仅是化作一句坚定而温柔的话语:“我们会找到他的。”

    但一个人时特别坚强的孩子最怕的大概就是温柔。黄少天的眼眶顿时就红了,眼睛开始冒水泡。他吸了吸鼻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揪着一点喻文州的衣服,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还是他在魏琛失踪后第一次哭泣,哭得肆意又尽兴。

    喻文州微怔,没说什么制止的话。他轻拍着黄少天的后背,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才从背包里取出纸巾来,擦那张被眼泪鼻涕糊得乱七八糟的脸蛋。

    肩膀还止不住一抽一抽的,黄少天打了个嗝,开始觉得不好意思——毕竟魏老大说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是自己刚才嚎得那么大声,根本找不到借口遮掩,只好避而不谈强行无视。黄少天用力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用浓厚的鼻音抽着气说道:“我比、魏老大、靠谱多了,会、一直罩着你,绝对不会、突然不见的,你放心!”

    这虚张声势拙劣又可爱,喻文州笑了起来,“好啊。我以后都靠少天老大罩着了。”他就着些饮用水将黄少天早先蹭在脸上的灰尘泥土一起擦了干净,一瞧,果然是个俊俏的孩子。喻文州拉起黄少天的手,凝视着他盛着夕阳愈加光明而璀璨的金色眼睛:“所以我也不会突然不见。少天是我的必需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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