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铗已古

2017.10.23 于 LFT

6.

    这不要说“睡过”就是不一样呢，换了早些日子，蓝河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敢向叶修如此直白地打听这种隐私问题。

    而叶修也无愧“睡过”的交情，在表情僵硬了一瞬之后非常爽快、磊落、果断、坚决地摇了摇头。“轻信传闻要不得啊，小蓝同志！”叶队长痛心疾首、语重心长。

    屏息等待答复的蓝河没来得及将心率飙到顶峰便已向均值滑落，未落到目的地又一个旋身跳跃，画出条活泼的上抛线。他抿着点想要上翘的嘴角尖，兴奋雀跃得不明所以，还不忘继续盘问：“苏女神你都看不中？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啊？”

    叶修眼也不眨地顺溜回答：“真善美呗。”

    蓝河抽了下嘴角，“我还‘五讲四美三热爱’呢！严肃点！再说苏女神也很‘真善美’吧……”

    叶修望着他亮晶晶、八卦的小眼神，一边觉着可人得紧，一边暗地吐槽这事儿哪有那么多理由，一切都是马后炮，拽着结果倒推，编花样骗自己是个讲究且符合道理的人。可需要哄别人的时候，嘴上还是得编：“好吧。那再加上‘合眼缘’以及‘好逗’行吗？”

    “‘合眼缘’太玄学了……‘好逗’又是什么恶趣味？”蓝河满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叶神”式复杂，感叹道：“原来你喜欢傻白甜？”

    叶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蓝河满头雾水，只好干瞪着眼睛盯着他瞅，发射抗议他排挤自己的死光。

    要是这小青年知道他自己给自己打了“傻白甜”的TAG，不知得怎一个风中凌乱——叶修一想到那光景就乐得不行，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他抬眼看蓝河，笑意尚挂在唇边，轻快却融化在深邃的喜悦和广袤的温柔之中，低沉的嗓音如流沙淹没世上一切杂音。

    “在这个社会中努力真诚生活的人，怎么能叫‘傻白甜’？分明是勇士嘛。”他不容闪避地凝视着蓝河的双眼，“再说我这是找个伴儿，又不是择同事、挑偶像，不需要十项全能、国色天香，就想要那个怎么看都有趣，在一起就开心的，懂吗，许博远同志？”

    蓝河的脑筋没反应过来，身体率先擅自发烧，热气从颊边冲向耳朵，涂成两片瑰丽至极的云蒸霞蔚。

    光是被那双宇宙般黝黑通彻眼睛如此专注地注视就让人怪不好意思了，更别提那些郑重其事还若有所指的话。

    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这是暗示？没有？暗示了？没有？

    千头万绪不受控制地违章乱窜，蓝河的大脑彻底陷入了交通瘫痪状态。他呆呆地愣怔了好几秒，方才张皇转开视线，乱糟糟地点头回应：“嗯？嗯……哦……大概？”

    叶修没有得到最理想的答案，可瞧着对方那绯红欲滴的耳垂，便悄然吁出一口长气，安了一半的心。叶修并不着急逼近，这不是PK讲究创造机会一波带走，而是与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自己心仪的人建立亲密友好的链接，追求的是让双方都舒适愉快的节奏。

    只是心情实在好得难以掩饰，叶修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方才勾着唇角主动转移话题：“明天的具体行程你有计划吗？要不要叫翻译过来问问？”

    于是这一晚上下来，蓝河可谓大丰收：不但收获了目标中的蓝雨双核签名兼寄语一对，还额外拾取了《叶神的择偶标准》一份，《朝圣攻略》一份，以及旅途小伙伴一名。

    随队翻译是“叶秋大神”的死忠粉，第二日还赶早给叶修和蓝河送来了两张交通打折的瑞士通票和两件羽绒服。

    “一件是我男朋友的，一件是我邻居朋友的。”翻译小姐姐一脸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时间太紧只找到了一件男式。好在我邻居是外国人，人高骨架子大，应该是穿得下……当然，两位也可以到景点租衣服，不过会比较贵。”

    蓝河这趟出来已经是各种烧钱到肉痛，当然是选择能省则省。虽说对那个黑色女款长羽绒服肩坎上的刺绣大玫瑰颇是无语，可他本就是沾了叶修的光，自然不好自己享福，却让叶修穿女装。

    蓝河朝翻译小姐姐感激地笑了笑，伸手去接她手上的女款羽绒服：“真是麻烦您想得周到，太谢谢了！”可手指才刚碰上布料，就被截了胡。

    蓝河惊讶地延着那只好看到飞起的、截胡的手，抬头看向手主人的脸，只见叶修叼着代替被禁烟草的棒棒糖，把羽绒服随手搭在肘上，气定神闲地冲翻译手上的另一件海蓝色羽绒服抬了抬下巴，道：“高个子的小蓝朋友，那件留给你了。不用谢，以身相许就行——我们兴欣很需要你这样有文化的人才。”

    蓝河抽了抽嘴角，似曾相识的热度又开始默默地蹬鼻子上脸。且不说那后半句是不是打着烟雾弹的撩汉子吧，“小蓝朋友”是怎么着？“小蓝”就“小蓝”，“小朋友”就“小朋友”，瞎凑一块怎么听怎么像“小男朋友”啊！让人听岔了可怎么办！最重要是——嘲讽大神到底什么时候多了这天杀的细致入微的体贴人设，这是不是有点要命！！！

    就在蓝河炮制着少男色的腹诽之时，翻译小姐姐已经很有眼色、非常识趣地笑着把海蓝色羽绒服塞进了蓝河的怀里，还朝蓝河挤了挤眼，粉似偶像地道：“不谢不谢，记得帮我拍个叶神女装照就行。”

    蓝河回过神来，用力过猛地假咳一声，强烈谴责自己的风声鹤唳，把泛上皮肤的血色强制压回了身体里，思考集中到“正事”上来。

    琢磨着要是叶修穿不下，便掏钱给他在山上租一件，蓝河放弃了推让客套，向翻译小姐姐点点头，微笑着敬了个俏皮的礼：“请组织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从少女峰下山的火车下午五点前就关闭，两人为了当天往返，一大早就踏着的清淡晨光就从苏黎世出发了。 

    两个宅男皆算不得热衷旅游的人，但既然都已经出了门，还是遵循翻译小姐姐的建议，放弃了两小时直达的特快列车，改乘需要三个多小时、经卢塞恩到少女峰脚下的因特拉肯小镇的火车。

    沿途的风光一流，那是区别于中式河山的另一种风情与美丽。最远只踏足过东南亚的蓝河坐在靠窗位看得目不暇接，赞叹不已。

    他赏着风景的新鲜，未能察觉有人在赏他的新鲜。叶修坐在蓝河邻座，借着看风景的姿势正大光明地观赏小青年烨烨生辉的生动表情，打心底觉得窗外那些绿野青山、夏花牧草都是为了衬托这片侧脸的明朗清越、沃沃生机。

    两人出门得早，十点不到就抵达了因特拉肯东站，凭着蓝河坑坑洼洼的英语，总算在此乘上了齿轨火车，向欧洲最高的火车站进发。

    此时直射日照才刚从回归线掉头，正是热情洋溢、绿草如茵的季节。山脚的缓坡上零散点缀着可爱毛团似的牛羊，光从它们嚼草甩尾的节奏，便能品出当地居民生活的恬淡悠闲。大片大片的黄色小花在微风中熙熙攘攘，蓝河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可这全不妨碍他拥抱它们炽于阳光的千娇百媚。

    火车轧着轨道步步高升，越过原野、穿过河谷，嫩色转深，而繁枝消减，秋意便不知不觉地降临了，待到钻进最后一段陡峭隧道，两人已全然来到了壮丽奇幻的冰雪世界。

    他们搭乘的这条齿轨火车和少女峰一样享有盛名。火车线路建于二十世纪初，为了规避高海拔变幻莫测的强风雪，登顶的这段轨道建在了坚固的山体岩石之中，最大坡度高达25%。以当时的科技水平，能建成这样的工程，不得不让“乘凉”的后人叹服“栽树”先人的智慧与勇气。

    隧道之中还设置了两个站点，配有可观赏岩外风景的瞭望口。叶修和蓝河的运气相当不错，没遇上少女峰情绪波动、雪雾弥漫、拒绝会客的日子，透过大块玻璃窗可以清楚地探见辽阔的艾格峰冰河，坚硬浓烈的黑岩比对着苍莽白雪，泠泠的雪光映照着蔚蓝的天。云雾渺渺有如天人的褒衣博带，随着主人曼妙超然的身姿徐徐曳过山间，红尘众生混不入眼。

    下车前叶修和蓝河都换上了羽绒服。诚如翻译所料，那件女式羽绒服勉强装下了叶修的躯干，布料缺乏带来的逼仄感让叶修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蓝河的身形与他委实相差无几，想来穿上这个也不会太好受。他微微笑着对询问他服装会否太紧的蓝河摇摇头，从容的表情让人分外信服。

    蓝河安了心，旋而瞅着他肩上骚包的玫瑰刺绣忍俊不禁——谁让它与叶修的画风太过违和。他手速爆发地摸出爪机、咔嚓了一张“女装叶神”的黑历史，笑过后看着照片记录下的无奈又纵容的表情微微耳热。

    小恶魔熄了火，小天使冒了头。蓝河吭哧吭哧地从鼓鼓囊囊的包包里抽出一条黑白折线纹大围巾，双臂一抻一扬，将叶修裹了进去。垂落的羊绒织物不但挡住了妖艳的玫瑰，更为这套装扮画龙点睛，大大拉高了时髦值。蓝河从上到下打量了叶修一遍，满意地点头。

    而暗自享受着这“妻子给上班的丈夫打领带”似的服务的叶修也十分地美滋滋，觉得自己早上对衣物的选择何止是正确，简直是英明伟大、值6666个好顶赞。

    细致的人就是线上线下都细致，时间仓促也照样准备齐全。整理好了装备，蓝河又从百宝箱般的包包里掏出了两大块巧克力，一人塞一块补充糖分预防高原反应。叶修一边吃一边诚恳地赞了句“咱的头号保姆可真贤惠”，被回赠大白眼一枚。

    意犹未尽地在各个隧道中停站拍过照，火车终于停靠在了终点——少女峰站。事实上，少女峰站并非在严格意义的少女峰上，而是在她旁边的小少女峰，想要登上少女峰，还得乘坐垂直高度110米的升降机。

    两人囫囵用了蓝河的自备干粮权作午餐，继续向少女峰攀登。升降机的速度非常之快，25秒到顶，出来后便是海拔3571米、可三百六十度欣赏阿尔卑斯山美景的斯芬克斯观景台。天气非常好，两人没有在屋内多作逗留，直接来到了环绕建筑的户外长廊。

    脚下踩着的铁格子网悬空在皑皑冰雪上方，稍远些便是万丈山谷。叶修从不知道自己有轻微的恐高，双手紧张地握拳藏进兜里，抿着唇努力扮演若无其事——既是不愿打扰同伴的盎然兴致，也是不能免俗地想在恋慕对象前装个酷炫的13。

    奈何这回演技并没有到位，一路和叶修自由闲话的蓝河敏锐地察觉身边人登顶后陡然寡言少语宛如周泽楷附体，没一会儿便从叶修绝不往下倾斜的目光和紧绷的神色中瞧出了端倪。

    蓝河的目光停留时间过长，引起了被观察对象的注意。叶修转头，在视线落回蓝河脸上的瞬间，绷紧的神色便骤然松缓，变得轻快而温和。他一边曲指揩掉偶然撞上眼睫的雪花，一边笑着打趣：“怎么着？哥帅得让你移不开眼了？”

    沾了白色冰晶的睫毛扑棱扑棱，蓝河从没发现叶修的睫毛有这么长，这么搔动人心。

    这一路上他不可避免地在偶尔走神中反复寻思昨晚叶修抛出的话语是否潜藏着某种暗示，而在看到这样自然而然的温柔神态之后，蓝河在自己轰隆隆的心跳声中恍然明白了不管出题人的意图何在，会纠结于问题答案的自己已经陷进了泥沼、坠入漩涡。

    可那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在这样广阔的天地之中，在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的环绕之下，蓝河顿生出无限的气魄，叫那种种俗世成见与现实困苦皆成过眼云烟、不值一哂，只专心记取眼前人这样那样的好，值得他奉上最诚挚的尊敬与爱慕，只明白他能与他相遇，已是怎样的奇迹。

    蓝河无声地与叶修对视了数秒，忽而展颜一笑，掌心向上朝叶修递出了右手，在凛冽寒风中红着脸朗声说道：“在这儿我才是哥。来，别怕，哥给你抓着啊。”

    在面子和里子之间，叶修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里子。他快得不容对方反悔般抓住了面前微微颤抖的手，热度从指尖一路烧进五脏六腑，像是沐着夏日的艳阳，像是偎着冬夜的篝炉。

    叶修收紧了手指，笑眯眯地像一只吃得肚圆、心满意足的狐狸：“哎哟，那就拜托蓝哥了。”

    蓝河找到《失落的王冠》里乌瑞亚殉道画面中的雪山角度，在那里请叶修帮忙给自己和手机中的二次元本命拍了照，又拖着摄影师一起自拍了一张，才悠悠然“扶”着“叶爷爷”下到了小少女峰。

    没了一望见底的悬空地板，脚踏实地的叶大神又变回了一条生龙活虎、自认嘲怼十个黄少天不在话下的英雄好汉，就是没了“牵小手”的理由，让他颇感遗憾。

    山顶上的游乐设施十分齐全，开设了商店、邮局、餐厅、运动场、展览馆……不一而足。俩“文化有限公司”的游戏宅看不懂异国文字，只好走马观花地扫荡图片，象征性逛完介绍铁路建设的展览，又玩了会儿岩洞内的冰宫，再次从隧道走到户外，溜起了雪原。

    蓝河是地道的南方人，无论家乡、大学还是工作地，冬天都不下雪。这会可以直接下到雪里、和冰雪亲密接触，蓝河的心思便顿时活络了起来。

    叶大神在荣耀里闪避值、灵敏度登峰造极，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个战五渣，就算拥有瞬间捕捉到来自小青年的“暴雨梨花针”的动态视力，身体也没能跟上闪躲的操作。被pia叽糊了一脸冰冷冷白雪的叶哥冰如白雪地冷冷一笑，人狠话不多，在小青年得逞的大笑中撩起雪就是干。

    可惜俩游戏宅不但“文化有限”，体力也很是有限，很快便屈服于三千多米的海拔，气喘吁吁地从幼稚的打雪仗改玩起了更幼稚的堆雪人。

    蓝河执意要挑战堆一个剑圣，奈何技术同样有限，怎么“精雕细刻”，作品还是两坨叠在一起的圆锥和球，不说彰显剑圣大大的帅气与魅力，就是认出这是剑圣大大也极其困难。最后还是靠叶修巨巨心灵手巧办法多，在雪人的脑门上大写了个“烦”字，解决了识别问题——然后被剑圣大大的脑残粉绕着“剑圣塑像”追打了十个圈。

    和喜欢的人做最无聊的事也是欢喜的。吵吵闹闹间，时间不知不觉便已过得七七八八。两人抖落一身雪花，又回到了隧道内。

    等车的时间里，蓝河在商店买了一堆的纪念品：这个挂饰和摆件送给帮了大忙的苏女神，那个明信片从邮局寄回家里；翻译小姐姐为两人省钱省力，助益良多，就买一盒攻略推荐的巧克力吧，再搭配两张充作感谢贺卡的明信片。

    蓝河将其中一张明信片递给叶修：“方便的话随便写点什么？瑶瑶应该会很高兴。”

    瑶瑶是翻译小姐姐的名字，而翻译小姐姐是叶秋大大的死忠粉。

    叶修自无不可。他接过卡片，眼也不眨地写上：

    “TO瑶瑶，

        谢谢！

            叶修”

    干净利落。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许先生无话可说。

    正儿八经的大学文科生许先生觉得不能像隔壁那位先生一样恣意潇洒不讲究，得从文字的长度与精彩体现出诚意来，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端正下笔：

    “致美丽善良可爱大方的瑶瑶小姐姐，

      感谢您精心准备的衣服和通票，温暖了我们的身体和心（钱）灵（包）。谨呈上零嘴一盒，聊表谢意，祝您甜入心扉，越吃越瘦。

              景仰您学识与为人的路人甲 敬上”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叶先生无言以对。

    半晌，叶先生才缓过那肉麻劲儿来，真心实意地对许先生拱手称道：“这一套一套的，厉害了我的蓝。”

    蓝河长眉一扬，回拱一拳，谦虚：“哪里哪里，代写情书区区百封，忝有‘语文小王子’虚名，都是江湖人赏脸过誉。”

    叶修作恍悟神色，更为虚心请教：“不知您替自己写过、泡到对象了没有？”

    “语文小王子”瞬间被暴击出了僵直，顿住三秒后捂胸口倒推三步：“扎心了，老铁。”

    两人愉快地戏精了一番，搞好了手信也等来了列车。

    依照瑶瑶小姐姐给的攻略，两人特别注意选择了与上山不同的另一条线路下山。这回蓝河将叶修赶到了靠窗位，自己坐在他旁边重施了叶修来时的故技。

    一天至此已玩得疲累，两人没有勉强说话，静静地享受着美景在侧、心上人在旁的安宁时光。

    蓝河长久地注视着叶修惯常的淡定安然的神情，回想着过去的种种，忽然觉得，从巅峰上下来确实也没那么让人留恋不舍，那么惶然可怕。毕竟只要人还活着，就是不停地走，总归不是上山，就是下山。上山是一种求索发现的历程，下山也可以通往别样的风景。

    两个小时登山，他们一起从夏走到冬，两个小时下山，他们又从冬一起走到夏，四季轮回，循环往复，即是一年又一年。而在这一年又一年中，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若能一直彼此陪伴，那便是他人生中数一数二、值得骄傲的辉煌成就和美丽故事。

    晚风摇动奶牛脖上的铜铃，夕阳穿过款摆的花草，嬉戏般追逐着飞驰的列车，缀在叶修发端的金芒也缀在蓝河的双眸。连蓝河的声音都像浸染了那晚霞的温存，他轻声询问：“叶修，你想过未来吗？我想到的那个未来好美。”

tbc.

上周加班没更成，这周说什么也得逼着自己更Orz

困到快DIEorzzzzzzzzzzzzz修仙真要不得，老人家了orzzz……